Diary 13 最後
有人說,他瘋了;又有人說,他是個好醫生,藥到病除。
誰也不知道,這些個謠言,是真是假。
但有一點是真的,就是給這位醫生診治過後,非死即傷。
大疫在不知不覺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它從未來過。
在很久很久以後,安索格回歸以往的生機,還是那熟悉又陌生的鬧市,窮人們依舊用草墊鋪成床躺在大街小巷或是空屋裡最角落的地方。
市集裡的商販四處嚷嚷,我們這兒有最純的酒,羅勒也是新鮮的上等貨,看一看阿絕對不要錯過,經過肉商的時候你會看見一桌子一桌子的肉就攤在上頭或吊起來宰殺,蚊蟲、蒼蠅都在周圍逗留。
再往後走,便能聞到海風的氣息,靠近港口的藥草店隔壁就是一間診所,它不是鎮上的唯一,但是鎮上名聲最好的所在,儘管,非死即傷。
「......但如果賭對了,那可真是藥到病除呢。」總有一些生命的賭徒喜愛這種刺激,他們為此宣傳著,還不忘墊一墊腰間錢袋子的重量。
又有些人是被那位醫生憂鬱又俊俏的面容給勾了去的,就如一些富家小姐,不過他們的下場總是不言而喻,儘管那位醫生多次被人找麻煩,也都因為證據不足或是毫無關聯而不了了之。
整間診所滿滿的都是薰衣草的香味,大大蓋過其他藥草的味道,自大疫之後,這位醫生就愛上了薰香療法,動刀子的活他也是接的,只不過每回病人都是躺著出來又或是缺少了個什麼器官,但病是治好了,又不好意思說些什麼。
偶爾還能見著這位醫生正在用薰衣草油或是其他藥草油來浸泡皮革、器具,他偶爾也會讓我去隔壁藥草店將一些缺少的藥草補齊。
噢,忘了自我介紹。
初次遇見大病初癒的綠眼先生,是我正奄奄一息的時候。我躺在安索格的門廊旁,被病痛摧殘著。正是醫生帶我回了滿是灰塵的診所,好生調養了許久。現在我是這位醫生的學徒,他說總要有人把一些東西傳承下去,正好與我有緣,說我的笑容像極了誰。
不過診所的三樓是個禁地,那裡有醫生的臥房,還有一間擺放著奇怪的實驗器具,有次我好奇偷偷趁醫生不在時前去探險,結果還是被抓了個現行。
但當我問起,醫生則說那是珍貴的蒸餾器具,念在我是初犯,下回不要在上來了,碰壞了可賠不起,不過我沒問的是,在醫生的臥室裡,那顆放在床頭上的完美頭顱又是誰的呢?
自那之後我再也沒上過三樓,要是連我的頭顱都放在上頭,那還要不要安睡。
盧卡斯對著頭顱自言自語,「都說頭顱會唱歌,怎麼你除了微笑就如此安靜?一句話也不曾說過。」室內仍是一片寧靜,見無人回應,盧卡斯便將頭顱安穩地放回床頭。
「小學徒有著跟你很像的笑,不知道養大了會不會有你一樣的壞脾氣?」床頭上的頭骨不覺晃了一下,輕輕地,又似根本沒動過。
盧卡斯輕聲笑了笑,安穩地入睡了。
晚安馬休,我會記得你,就如那場大疫,直到永遠。